夜月心扉 番外 Part4 幸運草

時間線：
王子翔、凌夜大三升大四那年夏天（七月）。
約莫故事一年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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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夜晚深藍的天空，有點灰。
　　世界並不會因為聽見誰的抱怨而有所改變。


　　王子翔在躺椅上，靜靜望著有些黯淡的天空。他隨手拿起一罐金色玻璃瓶，「哐」一聲打開瓶蓋，原本正要喝下，手腕卻被一個男子抓住，使他的手動彈不得。

　　王子翔看了一眼那個男人，選擇放開手。瓶子隨著他鬆開手驀然落在地面，玻璃瓶逆時針繞了半圈，裡頭的液體也緩緩灑出。

　　「還好嗎？」一貫清冷的聲音從那個男人身上傳出。他彎腰撿起玻璃瓶，並沒有還給王子翔，而是喝了一大口。
　　王子翔見此連忙起身，搶過那他手中瓶酒。王子翔的聲音從原本的無力，變得有些憤怒：「凌夜？你是發瘋嗎？喝了出事怎麼辦？」
　　凌夜看了王子翔一眼，便坐到一旁的躺椅上。凌夜的聲音像是輕微嘆息聲：「就算出事，也比你現在這樣好。」

　　為了不讓凌夜喝，王子翔乾脆將玻璃瓶裡剩下的液體都倒掉。他隨手將玻璃瓶丟到前方，玻璃瓶成功被丟入木桶，變成一團玻璃碎片。

　　王子翔跟著凌夜躺在另一張躺椅上，重新望向那片寧靜的天空：「要是給你喝，約翰走路會變成約翰短路。」
　　凌夜反而微笑：「那也比你現在這樣好。」

　　王子翔沒有回答。



　　一旁的樹隨著風發出沙沙的聲音，剩下的幾隻蟬，像是想過完充實的一生似的，竭盡全力的喊叫著。一旁的貓頭鷹也隨著蟬鳴，發出斷斷續續的「咕咕」聲。

　　這座山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改變。
　　但人卻會。

　　王子翔看起來很疲憊，永遠散發光彩的雙眸，在此時也變得黯淡。他耳邊的幸運草耳環，一如既往的映著月光，微微發亮。
　　「太累了。」

　　凌夜並沒有答覆王子翔。而王子翔繼續說著：「我居然在遊戲裡看見那個渣渣。」

　　王子翔用手臂遮住雙眼，看清他的表情變化。
　　「哥，我不想玩流星了。」
　　「還需要再宣傳嗎？當初的期限不是快到了？」


　　凌夜並沒有答話，而王子翔卻在此時笑了：「原來，還剩下半年呢。」
　　王子翔的肩膀有些顫抖，他緊緊握拳，手指因為過度用力也微微顫抖著，他的聲音卻很平靜：「……太久了。」

　　真的太久了。
　　她離開已久的事實。

　　他唯一動心的人，身影消逝在那場大雨裡。
　　時間過了太久，連她的模樣也記不清楚了。



　　子翔深深吸一口氣，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。
　　他看著凌夜，臉上卻仍然掛著笑容：「等到春天的時候，這裡的櫻花滿山滿谷時……」
　　「就離開吧。」

　　凌夜聞言，只是淡淡地答：「不想封殺他們？」
　　「當然，想到快抓狂了。」


　　那年初春，王子翔和她一起到這裡看過星星。
　　她的名字，是幸運。

　　那天，漫山遍野的櫻花開滿整個山谷。明亮的路燈照亮了民宿旁的小路，沿著小路徐行，放在地面的白燈點綴了那些櫻花樹。

　　小路的盡頭是懸崖，能看見遼闊的大海。海面隨著月光散發微微金光，一片波光粼粼中，偶爾能清楚看見天上繁星投射下來的光芒。

　　這裡一如往昔的美麗。
　　她微笑的模樣，也漸漸消散在這樣的美景裡。


　　王子翔轉過身，背對著凌夜。
　　「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再看見那個人。」


　　幸運離開那天，下著綿綿細雨。幸運手中的傘像她的翅膀，和她一起在空中飛舞，像隻華美的蝴蝶。紅色的雨落在車前的擋風玻璃，而雨刷輕輕刷過，抹去了那些痕跡。

　　早已止息的雷聲也跟著響起，滂沱大雨恍如昨夜，那個失去光的夜，那個她帶著笑容，撐著傘看著她，那些讓人心動的夜。

　　酒駕的人，讓幸運失去了能享受人生的機會，卻能繼續活在世界上。

　　幸運的血和雨水交融在一起。
　　連同王子翔的心。


　　凌夜看著王子翔的背影，樹影印在他身後。
　　微風輕輕吹過，樹影也緩緩搖動。
　　此刻，凌夜卻只是輕描淡寫：「只要你心裡還有她，便能和她一起活著。」


　　幸運的名字，和她的人生不搭。
　　已經六年了，王子翔始終沒有把她忘記。


　　王子翔慢慢起身，微風輕撫，落葉隨著飄落在他身上。他伸手接住飄落的葉子，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：「我知道，一直都知道。」


　　在他人眼底，或許會覺得王子翔是真心微笑。但在凌夜他們眼裡，王子翔始終都在強顏歡笑。什麼樣的環境，造就什麼樣的個性。

　　他過去所經歷的那些，讓他擁有不讓人看透他真正想法的能力。但是在凌夜、江宇翔和姚翼面前，他其實沒有必要再偽裝自己。面對能將他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徹的人，何必再隱藏自己的情緒？


　　王子翔的雙眼有些黯淡。
　　「只是，我想她了。」


　　凌夜跟著起身，走到王子翔旁邊。凌夜望向海的那一邊，海平面映著閃爍的星星。風帶來海的味道，有些鹹。

　　凌夜卻在此刻微笑，一旁絕美的風景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襯。他回過頭，看了王子翔一眼：「她很幸福。」語畢，凌夜便往民宿的方向走去。
　　王子翔似乎愣了一下：「什麼意思？」

　　「在離開之後，還有人願意深深的惦記著她。」凌夜的腳步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而停下，他每一步都捲起落在地上的葉子。凌夜的身影漸漸在風景裡淡去，只留下一行足跡，證明他曾經來過。

　　當凌夜回到民宿，拉開房門時，印入眼簾的是一臉著急的姚翼：「小翔還好嗎？我要不要去找他？」
　　一旁的江宇翔難得反駁：「讓他獨處吧。」江宇翔看見凌夜回來，倒覺得事情應該差不多落幕了。他隨手遞上熱茶給凌夜：「處理好了？」
　　凌夜的眉間隱隱有著笑意，他天生清冷的聲音緩緩說：「也許吧？」




　　王子翔看著海天一線的風景，過去的回憶竟一個個浮現在腦海裡。他深邃的雙眼望向天空，而星星正散發耀眼光芒，照亮了他。

　　王子翔在這時也忍不住笑了。

　　為何只剩下他是停擺的？
　　其他人正一步步往前走，而他在這裡為了六年前的事難過。春去春又回，原來他一直重蹈覆轍，在這個花開的季節。

　　人生縱然荒唐，卻沒人會選擇投降。也許失落，也許失意，但無論發生了什麼，他身邊永遠有那三個人的身影。像是在兌現六年前的約定一樣，每當他斷斷續續的想起這些，他們總是像現在這樣，不嫌麻煩的陪著他。

　　王子翔靜靜閉上雙眼。

　　海風輕撫他的臉頰，有些鹹鹹的。
　　他帶著真心的笑容睜開雙眼，回過頭，連忙走向歸去的道路。

　　房間的門驀然被拉起。
　　門外是王子翔，他帶著燦爛的微笑：「我回來了唷。」

　　三人互相對視一眼，接著看向王子翔。
　　「小翔啊！終於回來了！」

　　「歡迎。」
　　「回來就好。」

　　王子翔關上房門，接著跳到床上，有些懶洋洋：「好累啊，要不要睡覺了？」
　　姚翼忍不住皺眉：「小翔，你不洗澡？」

　　王子翔拉起棉被蓋住頭：「洗了。」
　　姚翼驚訝的後退了幾步，撞到了窗戶。他指著王子翔，有些驚恐：「洗洗洗……洗了？」
　　先是一顆枕頭砸向姚翼，接著是王子翔的罵聲：「失憶症發作？我第一個洗的！」

　　凌夜和江宇翔相視而笑。
　　正常的王子翔，終於回來了。

　　姚翼則是更驚恐了，他嘴巴張的特大：「洗了？真洗了？我有潔癖啊！我不要跟你睡！」
　　這一次，王子翔扛起棉被，砸向姚翼：「行，你睡地上去。」

　　姚翼這次反應比較快，他往左邊跑，成功閃過王子翔的攻擊。
　　他撿起地上的枕頭，往王子翔那邊丟去！

　　但是……丟歪了。
　　他……砸到江宇翔了。

　　「……」江宇翔臉上的枕頭緩緩掉落，而江宇翔的臉……
　　於是姚翼的臉青了，白了，最後黑了。

　　江宇翔捲起袖子，步步逼近姚翼。江宇翔臉上帶著無害的笑容，但是身上卻帶有滿滿的殺氣，他難得開口講了一串完整的話：「兄弟一場，我絕對會幫你收屍。」

　　姚翼開啟慘叫模式，開始在這不怎麼寬闊的房間裡飛奔：「不要啊──啊啊！」

　　王子翔站在床上，看著姚翼奔跑的身影，不禁笑了。

　　是啊，回來就好。
　　未來，一定會很幸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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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錄自：躺在F不採用的文稿堆裡，被刪除的片段

即便多年之後，王子翔對此仍然記憶猶新。這段回憶帶給他的不僅僅只有觸動，更有著言語說不盡的感動。

只是，偶爾會有人問他：「為什麼不交女朋友？」

他眼神裡有太多波動，即便是千言萬語，都無法說明他的情緒。對此，王子翔只是帶著微笑，輕描淡寫：「我有女朋友啊。」

「什麼時候有的？」

王子翔微微一笑：「我們六年了唷，是遠距離。」
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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